用腳步行是探索一個都市最好的方式。晚上從敦化南路和平東路口沿著基隆路走到君悅飯店,深深體會步行所帶來的樂趣。在春天的尾聲裡,天空仍散發著一絲涼意,卻正是最佳的散步季節。週五的下班夜晚,基隆路與和平東路交叉口,擠滿焦急地要回家或是聚會的車輛,與他們相較之下,我的愜意與滿足顯得幸福許多。

    儘管與世界其他各大都市比較起來,台北的面貌顯得醜陋許多,行人的路權也相對不受尊重,然而想要什麼樣的看法端賴自己所選擇的心情。走過羅馬的歷史街道、巴黎的香榭大道、與倫敦的牛津街,卻第一次走在基隆路的人行道上,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愧疚;人們總是喜歡探詢難以到達的遠方,進而忽略身邊周遭的趣味。

    「基泰國際」紅色的招牌與紅色垂直線條的外牆裝飾,可說是基隆路上夜晚最閃亮的一顆星,藏在火熱的外表下是令人摸不透的寧靜與神秘氣氛,完全猜不透建築物內是餐廳、辦公室、招待所、還是聲色之地,謎樣的氣氛讓我駐足許久。

    這是個充滿味道的都市。經過身旁各式香味的女性,就如同全彩的色板一樣瘋狂。等著公車的學生,身上總是充斥著一天奮力活動後的汗酸味,讓人不宜久聞。公車排放的柴油味、摩托車奮力前衝的焦油味、吞雲吐霧的煙草味、麵包店散發出穿透胃壁的奶香味、花店中爭奇鬥豔的各種花香、商店強烈冷氣所散發出的空調味、行道樹的植物原始味等等,混成一首變化多端的味道交響曲,隨著我的腳步不斷轉換。

    溫德斯在「柏林蒼穹下」(Wings of Desire)訴說一位終日傾聽人們思想的天使,如何「掉落」凡間的故事。天使們存在你我之間,觀看我們的思想與感受,同時「理解」我們所遭遇的各種經驗。有天他掉落在柏林的圍牆邊,被一個落下的鐵盔甲打醒,頭上流著血卻還興奮地問著路過的人所看到的各種顏色。習以為常的我們啊,很難理解能夠「感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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