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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真正進入我生活中,應該始於一封網路書局的電子郵件吧。由於西藏特展,相關書籍都特價出售,於是一口氣訂購三本書,其實骨子裡還是因為對西藏存有過度浪漫的想像。利用每天上下班搭車的時候閱讀,就從唯色「看不見的西藏」開始,道地西藏人觀點透過優美的文字娓娓道來,穿越邊界的藏人留在雪地裡的鮮紅血液,宛若歷歷在目,道盡物競天擇下弱勢民族的悲劇,無助感令人不禁悲中從來。我的西藏經驗始於憐憫與悲憤。

暫別低潮,隨即我掉入一場馬拉松式的征戰中,與謝旺霖在前往拉薩的山頭繞得精疲力盡,精細雕琢的筆觸描述內心世界起伏,著實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抵達拉薩立於布達拉宮前反而顯得有些悵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究還是會步上這個境地。筆者以尋找一個可以忘卻舊戀人的地方開始心靈的放逐,何嘗每次的旅行不也是一種掙脫平淡無味生活的試圖,只是終究生活仍是生活,心靈的放逐只有在肉體遭受極度嚴峻考驗時,方知內心傷痛之深。

無論是經濟因素或是離不開工作崗位的不得已,遠行總是奢求。閱讀遊記宛如打開一扇世界之窗,自個兒著實走過一趟般的淋漓暢快。曾柏文深入雲南、絲路、與西藏的遊記,以流暢富感情的文字將所見撰成鮮活的影像,透出「比陽光燦爛,比雪潔淨」的世界,其間入藏途中於香格里拉的肺病最為驚險,不得不佩服唯有經歷驚濤駭浪的努力,方才有深度旅行收穫的毅力與勇氣。年紀越來越大,冒險犯難的心力卻愈來愈小。

完成三本書,西藏的緣分卻沒有因此終結。想起被擱在書堆中,幾年前朋友借給我的十四世達賴喇嘛自傳,因此又再接續與西藏的認識。一開頭西藏觀點的疆界圖著實衝擊身為漢人的一廂情願,也再次重新審視自我的文化衝突觀點。瞭解與尊重,應該是對異族文化的一種基本態度吧。如今仍循著達賴成長的足跡,認識這個精神上師。

幾個月前一封電子郵件又稍來更深的西藏緣分,毫不猶豫地購票參加一場關於西藏的演講。工作人員在入口處給觀眾一一戴上「哈達」,傳統藏味的歡迎儀式讓人有些驚喜。西藏的故事,透過帶團入藏達五十次的導遊娓娓道來令人動容,尤其是關於一位代替媽媽完成心願的小孩。小男孩的媽媽由於重病無法親自完成於大昭寺前伏身磕頭萬遍的心願,小男孩的爸爸即帶著他從四百里外的家鄉三步一叩前來大昭寺,隨即又返回家鄉照顧母親與工作。四百公里的三步一叩是多麼漫長的旅程啊,而西藏拉薩的周圍,仍總有人不斷地以同樣的步伐朝聖城前進。小男孩獨自一人留在拉薩以代母親實踐誓言。一年過去,再次於大昭寺前遇到此小男孩,除了尚未完成母親的願望外,身旁還多了個小女孩,他的妹妹。由於小男孩每日得忙於張羅兩人的三餐,以乞討的方式求得溫飽,入夜前還得搶尋溫暖得以入睡之處,所剩時間無幾。幼小的身心即要遭受生存的考驗,只為完成母親在菩薩面前的虔誠。言至此,導遊的語氣顯得有些哽咽。

會中主持人介紹許多知名的藏人,包含以真言唱誦傳遍世界的女尼、達賴喇嘛御用翻譯,熱愛攝影的法國喇嘛、兩位聞名影壇的仁波切導演、以及喜好藝術書法的大寶法王十七世等。這樣看來,我的西藏之旅將會繼續,或許哪天終將親臨,在酷寒的天空下,考驗浪漫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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